从新娘被公公强吻说起，聊聊我们为什么如此憎恶乱伦

从新娘被公公强吻说起，聊聊我们为什么如此憎恶乱伦

文/李颖

相信大部分看过《红楼梦》的读者都对其中一个章节印象深刻。小说写焦大被众小厮“掀翻捆倒”之后，他还乱嚷乱叫： 我要往祠堂哭大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这一段骂语中用了两个“爬灰”，又作“扒灰”。《快雪堂漫录》云，俗称聚麀为“扒灰”；《常谈丛录》谓，俗从淫于子妇者扒灰。这可能就是“爬灰”的来源了。 焦大骂宁国府“爬灰的爬灰”，当然是指贾珍和自己儿媳秦可卿的乱伦。

说来惭愧，最近在小编的老家盐城也发生了这样一件丢人的事。醉酒的公公居然在酒席上直接亲上儿子的新娘，最后女方一家拂袖而去，公公则被儿子暴打一顿结束。

视频一出，网络喧嚣一片。甚至是引起了大家对于公公和儿媳乱伦的合理性探讨。为何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出现越轨行为比一般的出轨更令人不齿呢？

这个问题费孝通在《生育制度》里解释过。大致的意思是在乱伦所引发的双重关系里，情人关系会大大地破坏正常的人伦关系。比如说，一对乱伦的父女，又有父女关系又有情人关系，那么情人关系就会破坏父女关系，在父女关系里，做父亲的有责任去教育自己的女儿，可是女儿可以转换成情人角色跟他撒娇。父亲在教育的过程中，又会受到处于情人关系中的女儿的要挟：如果你再拿父亲的身份管我，那我们就结束情人关系吧！

那么你怎么保证这个父亲不会因为想要保留情人关系而最终选择放弃父女关系？这就是情人关系破坏了原有的父女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不只是反对乱伦，而且反对一切不正常男女关系，因为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对其他人伦关系的破坏作用太大，有了亲密关系，其他关系都会被解构。比如又是师生关系又是情人关系，你怎么保证这个老师不会因为亲密关系而在考核中给学生放水？比如又是甲乙方关系又是情人关系，你怎么保证项目质量过关？

不正当男女关系在伦理道德的夹缝里视线外小规模悄悄地进行尚且可能，并且客观上来说也是无法杜绝的，但是一旦被伦理道德在台面上允许，就会面临着原有社会制度崩坏的风险，因为当一个社会里父亲们不再好好教育女儿，老师们包庇自己的情人学生，商业关系被私下的床上关系解构，社会就很难良好运转了。

在道德心理学中，还有更进一步的解释：moral dumbfounding effect （道德失声现象）。大部分人对乱伦行为本身（而不是潜在负面后果）的反感是难以用理性解释的。学者Jonathan Haidt 提出，与其他一些道德直觉相同，对乱伦直觉上的反感先于合理化解释 。与其说我们在讨论因为什么理由而反感乱伦，不如问我们反感乱伦的直觉是如何在进化和社会化中形成的。

避免（如果不是惩罚）乱伦并非人类社会独有的现象。许多非人灵长类动物都会避免近亲交配。说的直白一点，近亲繁殖的孩子非残即傻，无法留下后代。而仅有的几个健康的幸运儿目睹惨状之后则会在基因里刻下对近亲繁殖的恐惧。

另外，对于乱伦的心理学解释还有一个缺陷，就是这种直觉上的反感也很有可能是习得的。进化人类学家Tomasello（2015）在分析人的道德性的自然进化史的时候提到过，许多人类社会中存在的禁忌以及道德信念往往都是约定俗成的，是一种“人造的客观标准”。而我们之所以认可这些习惯，遵守这些习惯，并不是我们经过理性思考之后的自主选择，而是因为我们出生在这些规定之中。因为我们被生在了一个存在这些禁忌和风俗的社会，我们会被社会塑造成符合其风俗的样子。套用维特根斯坦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是被训练地去遵守规则行事。而这种训练或者塑造也极大的影响了我们主观上的好恶。因此我们会反感偷盗，奸淫，杀人，也因此我们会反感乱伦。

总之，多数人反感并反对乱伦，关乎生存、生物、法律、道德、心理、风俗等诸多方面。也是这多种情况，使社会形成了对于乱伦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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